只是一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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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散中心】【无cp】如果我将死去

summery:某一天,流浪者得知自己将在三天后死去。


1

某一天,如同往常一样,流浪者在须弥的土地上穿行,替小吉祥草王清理着须弥一个又一个隐患。在又一次清理完一个死域后,一串数字突兀地出现在他苍白的手臂上——72,鲜红的颜色,看起来分外扎眼。

最初他并没有当回事,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。早在他奉命探索深渊时,深渊法师就曾对他使用过类似的诅咒——当数字清零后,生命也将逝去。

流浪者看着那串数字,不禁想:作为用不受日月磨损的人偶,能够杀死他的,会是什么存在呢?

等他清理完地图上的所有隐患后,时间以至半夜。须弥也结束了它的一天,家家户户房门紧闭,皎洁的月光洒在须弥城的街道上,虽不如太阳明亮,但在这黑夜里,为行人照明却已经足够了。

净善宫中的灯依旧亮着。须弥刚平定不久,还有不少事情需要纳西妲亲自处理。流浪者如同往常一样向她汇报了今天的工作。却在离开时被小吉祥草王叫住了。

“你的身上有一股诅咒的气息。”

人偶无所谓道:“也许是今天被深渊法师暗算了吧,没关系,这种事我曾遇到过,诅咒对我是没有用的。”

人偶总是这样,对于有可能伤害自己的事物总是漠不关心的样子,左不过一句,“人偶可不会轻易死亡。”便要搪塞过去。

纳西妲已经不再浪费口舌在这个问题上同他辩论,她难得强硬的拉住了本欲要走的人偶的手进行探查,但探查的结果却让身为智慧之神的她也失了神。

“为什么,诅咒上会有世界树的气息!”

对于一个提瓦特人而言,每当他仰望星空时,都会发自内心的感慨,提瓦特的星河如此璀璨绚烂,美不胜收。可唯有少数人知晓,这样无方的美丽不过是欺骗世人的幌子,人们的命之座高悬天边,其间流转的光华,框定着所有人命运。

流浪者早在还是愚人众执行官时,便已经知晓了天空的秘密,而在他试图利用世界树改写历史时,身为愚人众执行官“散兵”的命运也就此停摆。

寂静的夜里,流浪者慢慢地走在月光下,小吉祥草王的话犹在耳边。

“命运察觉到了漏洞,于是利用世界树抹消这偏离轨迹的事物。”

“那个倒计时就是,你最后剩下的时间。”

脑海中适时的回忆起了那位神明,皱着眉头,快要哭的样子。

他有点想笑,快要死掉的分明是自己,那位神明看起来却比自己难过多了,最后还强撑着,说着一定会找到办法的这样的话。但无论是她或者自己都很清楚,如果命运如此容易改变,那么当初的自己就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了。

在时间的流逝中,手臂上的数字已经静静的来到了58。


2

对于很多人而言,当得知自己即将死亡的消息时,大多会和自己的家人度过最后的时光,又或者拿出所有时间去完成自己未能完成的事。

唯独流浪者自己,他却难得有些迷茫,小吉祥草王早在昨晚就放了他的假,去找所谓的改变命运的办法。面对这样大把空闲的时间,他却难得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。一方面,他的所有家人无一不在500年前死去,另一方面,在他试图改写历史后,当初那些家人的所有后人也都与他再无联系。而所谓赎罪,如今哪怕是他站在那些后人们眼前,说自己是五百年前导致五传没落的凶手,大抵也只会是被当作浮浪人的疯言疯语吧。他也想过复仇,但这短短的时间实在不够他做些什么。

数字变为50。


3

须弥在晨光中迎来了它新的一天。行人开始出现街道中,为着柴米油盐而奔走,正如鸟雀会炫耀羽毛,松鼠忙着囤积食物。世间万物为着自己的目的而不断前进着,他却停了下来,没有故乡、没有亲人、没有目的地。

人海中,有人却叫住了他。他认出是那位教他缝娃娃的老人。

老人叫住他,请他吃自己刚做好的口袋饼,她说她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孙子,在教令院妙论派学习,忙到只有偶尔才能抽出时间回来陪陪她。

“我那个孙子和你一样瘦,你们年轻人就是仗着年轻,不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谢过了老人还不断塞到手上口袋饼,再抬头却已经是到了教令院,耳边是学生们的叽叽喳喳,虽然他们总是被论文折磨,但无论如何,这确实是最富有朝气和活力的年纪。不过在这吵闹声中,却有一个声音格外突出。

“阿帽学弟!原来你在这里啊!”

那是他当时随便加入的美食小组的组长,那人正朝着流浪者飞奔而来。没等他反应过来,那人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,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。

“阿帽学弟,救命啊!”

问下来才知道,当时美食小组的成员都已经临近毕业。论文和答辩准备的也都差不多了,可惜在这临门一脚,他们突然发现课外平时分少修了两分,于是他们合计着搞个公益小摊来补那两分平时分,但鉴于他们地狱的厨艺,只好请阿帽学弟帮忙。

那人拉着流浪者的手:“阿帽学弟,求你一定要帮帮我们,不然我们就真的完了。”

教令院门口,今天往来的人格外多,凭借着流浪者高超的厨艺,小摊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。而小摊内,右下角整整齐齐蹲着四个团子。之前在这四人口口声声自己的厨艺较之前已经进步的保证下,流浪者终于答应让他们帮忙打下手,然后就出现了诸如切菜把案板弄成凶案现场,洗菜弄得水流成河,端碗把碗碎一地各种事件,流浪者终于忍无可忍的把他们全都打发到一边蹲团子。

感受到后面如有实质的视线,流浪者到底是放了他们一马。

“看我干嘛,还不快去前面招呼客人。”

四个团子瞬间舒展了,小摊前多了四个气氛组。

收摊时已经是日暮时分,本来原定是下午就要收摊的,奈何小摊的人气实在是太高了,里面的食物又美味,又是在教令院门口,来来往往的人都来凑个热闹。

流浪者偷偷看了一下手臂上的倒计时,数字已经变成了40。

组长向他道着谢:“太谢谢你了!阿帽同学,如果没有你,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就是抱歉,占用了你一天的时间。”

“没事,反正我今天刚好很闲。”

趁着手上还有多余的材料,他又做了一些食物和一份栆椰蜜糖。他早就发现,今天这四个家伙早就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了。果不其然,那四个家伙见到这些食物两眼都快发光了,真是相当好懂。

耳边是他们吵闹的声音,所吵闹的无非不过是“呜哇,给我留一点。”这些事。

不知为何,他的心里不由得回想起那些早已淹没在历史中的事。那些焰火、不断的打铁声、人们的笑语声还有那夜,海浪的声音、铁匠的号子,在幽美的月色中,觥筹交错下,那台上的一倾舞。

那些曾经他自以为早已忘却的事,其实一直都无比清晰的映在他的心中。

久违的,他有点想家了。

美食小组的小摊很快就收拾好了。夕阳西下,这次总算把他们缺的平时分补满了,之后还要继续准备答辩的事,日子还要继续忙碌下去。

带头的组长挥着手,“再见!阿帽学弟,下一次再聚!”

“聚一起看你们炸厨房吗?”

他难得有点想开玩笑的恶趣味,可此时脸上的笑意却无比真实。

“开玩笑的,下次见吧。”


4

他捎上之前做的栆椰蜜糖准备再去见一见小吉祥草王。净善宫里,小吉祥草王仍在冥想中,大约是感应到他的存在,终于睁开眼来。

“我查遍了世界树,又动用了虚空的力量,可是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方法。”

“对不起,我没能找到救你的办法……”

孩童般的神明不停的落着泪,看起来无助极了。

流浪者叹了口气,抱住了面前的神明,然后将栆椰蜜糖放进她的唇边,早就做好的栆椰蜜糖,现在已经冷下来了,本是最香甜酥脆的时候,可惜混着泪水,尝起来泛着明显的苦。

“死的是我,你哭什么啊。”

不得不承认,他实在不会安慰人。

但毕竟是没有多少时间的人,他发现之前很难说出口的话也变得不再那么难说出口了。

他抱着幼小的神明,坐在净善宫里的台阶上,他讲起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,那个老奶奶、美食小组还有他遇到的许许多多的人。之前在须弥的时候,他总是一直避免与其他人过多的交流。过往的经历教会他,与拥有漫长生命的自己相比,寿命短暂的人类注定只会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,所以与其最后生离死别,不如最开始就不曾相知。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,原来是他一开始就错了,他所谓的不与人建立联系,可人生在世又怎么可能会完全孑孑独行。

所谓人之恶,只是自己一叶障目,将所有的好意略过,徒以恶语伤人。

人偶抱着神明,轻轻地替她擦去眼泪。

“须弥的人们很好,你也很好。”

“谢谢他们,也谢谢你,纳西妲。”

随着人偶轻柔的声音落下,幼童般的神明,在人偶的怀里泣不成声。


5

最后的最后,流浪者决定回稻妻一趟,他并不喜欢稻妻,也不喜欢那里的神明,但他的故乡,虽已经变得荒凉的鞳鞴砂却在那里。

坐船的时间已经不够了,他决定直接飞过去,哪怕透支也无所谓。

夜里,海面浮光跃金,海风拂面。他从未有过这般心情,那种仿若倦鸟归巢的感觉。在的第一缕晨光的见证下,这漂泊五百年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乡。

曾经的鞳鞴砂并不似现在这般荒凉。得益于锻造业的发达,那时的鞳鞴砂从山顶到山脚密密麻麻的房屋鳞次栉比,以炉心为中心,鞳鞴砂祖祖辈辈都在此聚居着。而在最后一任造兵司正丹羽久秀的带领下,变得更加繁荣。走在鞳鞴砂的小道上,流浪者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当时繁华的街道、喧嚣的集市和那些洋溢着笑语的人们。

可惜这一切都在五百年前的那场事故中化为泡影,如今更是沦为野伏众、海乱鬼的聚居地。

流浪者曾听旅行者提起过,鞳鞴砂的炉心在五百年后又失控了一次,而这次稻妻依旧无所作为,一如既往。

他站在山顶遥望着那座炉心,恍惚间听到了五百年前的在此绵延不绝的打铁声,叮叮咚咚的在山谷间回响。

“丹羽大人……”

当年,鞳鞴砂惨遭愚人众毒手,丹羽大人甚至尸骨未存,而他当初所扔下的丹羽的心脏,或许是对方仅存于世的骨血。当初那颗直到死去仍要保护自己的心脏,竟被自己弃如敝履,如今想要悼念,都只能在这里聊表哀思。

“丹羽大人,我做了好多错事。”

“识人不清,遭人利用,我杀了好多无辜的人,甚至您的一心传都毁于我手。”

“我曾想过,如果我不曾存在是不是就能改变一切,可是最后却是我被世人遗忘,让无辜的人替我承担了所有罪恶因果。”

“现在,我就快死了,可我却连为你们报仇都做不了……“

手臂上的数字已经指向4,他确实没多少时间了。

人偶曾因流泪而被造物者抛弃,由此习得眼泪只会将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,招致被抛弃的结局,从此不再轻易流泪。过往几百年,徒手关闭大炉时他不曾哭,被博士肢解实验时他不曾哭,哪怕是从神位跌落,他都不曾哭过。而此刻,这只在世间浮沉百年的人偶,却在这无人的山野间,放声大哭。

下山的路上,流浪者遇到了一位农夫,稻妻内乱平定后,民生仍还没有得到彻底保障,这位农夫是来这边采些鸣草、堇瓜来贴补家用的。他大抵是是把流浪者看作误入此地的修验者,还给他指出了避开海乱鬼的路。他自称是刀匠的后人,当年祟神病爆发,许许多多的人都死在了他们终其一生都未曾离开的故乡,但也有人离开了故地,举家搬往鸣神岛等地躲避灾难。

这位农夫说,他祖上曾在这里居住过,他的太爷爷是长寿之人,他小的时候还听他太爷爷讲过关于鞳鞴砂的故事。

流浪者带着哽咽问道:“那您的太爷爷有没有讲过一个叫丹羽的人的事?“

“你是说丹羽大人?那可是个大英雄啊,我太爷爷说,如果当初不是丹羽大人舍身进入炉心关闭大炉,鞳鞴砂所有人都会……“

“原来如此,这样就好,这样就好。“

农夫这才发现,面前的修验者早已泪流满面。


6

告别农夫后,流浪者独自来到了海边。

坐在一处石头上,柔和的海风带走所有眼泪。

他在回鞳鞴砂前做了最后的布置,将他所知晓的一切交给纳西妲做成罐装知识,他替神明擦干眼泪。

“这是所有关于我所知道的东西,包括愚人众、深渊、星空以及这个世界,以后你们或许会用的到。“

他请纳西妲帮忙给旅行者挂了两个委托,其中一个是给那个枫原家后人的,他听说对方准备重振一心传,他已经无力做些什么了,便把自己所知晓的所有锻刀知识和刀谱制成罐装知识,委托旅行者帮忙交给那位后人;剩下一个委托是“讨伐博士“,他很清楚旅行者迟早会和对方对上,于是便给他准备了愚人众的全部信息,虽然没能亲手杀死博士十分遗憾,但他仍十分乐意在最后给博士埋几把刀子。

海浪翻涌卷起浪花,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,海鸟掠过天际,穿过地平线,不知道将要飞往何处。

流浪者看着这无垠的大海,分明死期将至,但他的内心却感到无比宁静,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最初,他仍在借景之馆的日子,但和那时相比一切却早已不同。他将手抚在神之眼上,其下的胸膛一如最初那般沉寂,但那些过往中的一切此刻都在脑海中变得无比鲜明。

五百年间他所收获的爱意如今化作暖流在胸腔里流转,神之眼随着他的呼吸,一闪一闪的亮着。


他缓缓闭上眼,静听耳边涛声潺潺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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